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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二章 雨夜悟耕 (第2/3页)

东师傅”的棚子,或者是宁德益的棚子,肖童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。先勾住她目光的是棚里的光:四个角落各挂着一盏工地用的应急灯,铁皮外壳沾着雨雾,白光刺得人眼生疼,却齐刷刷地往棚中央聚,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;桌中心的顶棚上倒扣着一盏巴掌大的小应急灯,暖黄的光像揉软的棉絮,刚好裹住桌上那本红色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》,封面上的金字没褪,在雨雾里闪闪发亮,连边角的褶皱都透着郑重。

    棚顶的雨声 “哒哒” 地响,比别处更密些 ,大概是铁皮棚子太高,雨丝落下来时更急,砸在铁皮上的力道也重些。风从棚缝里钻进去,带着雨的凉意,却没吹散棚里的光。再往前走几步,宁德益的声音就飘了出来,压得低却每个字都清晰,像在耳边说话似的,正讲着 “望天田也是耕地,受法律护着,得好好守着,你们别觉得望天田没个正经灌溉渠,全靠天上下雨种水稻,有时候还得水旱轮作,就觉得它是块废田。”宁德益的语速很慢,却很清晰,每个字都稳稳地盖过棚顶的雨声:“‘靠天吃饭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法,多少人家的灶台上,端出来的米饭,是这片望天田长出来的。春上种稻,夏天下雨,秋里收谷,冬天翻土,它护着一片的坡地,不让水土往山下滑;种上稻子,一年能收几百斤粮,田埂边还能养些鸡鸭,给娃子补营养。在生态上、在日子上,哪样都离不开它。”

    戴眼镜的年轻人指尖蹭了蹭宣传单上 “耕地” 两个字,小声接了句:“去年天旱,我家那块没有灌溉水渠的田还是收了500斤稻子,打了大米,也够一个人一年的口粮,比没有的强……” 宁德益点了点头,指尖轻轻碰了碰桌上那本红色法典的封皮,指腹擦过烫金的书名,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刚灌浆的稻穗:“咱们中国是农业大国,这些田就是咱们的根啊,根,护不住,日子怎么能稳当?”

    桌上的笔墨纸砚零散着,印着 “农村政策”“耕地保护” 的宣传单铺在旁边,有的被棚缝漏进来的风吹得卷了边,却都叠得整整齐齐,边角压着块小石子,怕再被风吹乱。那本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》就搁在这些纸的正中间,红色封皮在暖黄的光里泛着绒绒的光,比旁边刺目的白应急灯还要亮些,像田埂上立着的稻草人,不显眼,却守着最实在的东西。

    肖童站在棚子外的屋檐下,雨丝顺着铁皮檐角往下滴,“嘀嗒、嘀嗒” 打在她的鞋尖。儿时的记忆突然冒了出来:那时政府大院旁边都是连片的水田,夏末打稻谷,金黄的稻穗压得稻秆弯了腰,她光着脚踩在田埂上,泥沾在脚趾缝里,痒得直笑;后来水田被圈起来,灌渠被工人截断,一年没种,田埂就松了,两年没耕,杂草长得比人高,三年再看,就被上报成了 “望天田”,推土机开进来时,她还看见田埂边那棵老樟树被挖走,树根上还缠着湿泥。

    棚里宁德益的声音还裹着雨的湿意飘出来,像根轻软的线,缠在肖童耳边:“…… 别让咱的田,最后只剩个‘望天’的名儿……” 她抬手摸向怀里的电饭煲,指尖先触到塑胶提手残留的温度,再往下,才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,那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,突然就撞得鼻子一酸。原来她记了十几年的、被推土机推平的那片水田,那些长过杂草、被上报成 “望天田” 的地,根本不是废土,是该被好好护着的耕地。肖童望着棚里那抹红色封皮,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》的金字在暖光里亮着,她轻声念了句,声音被雨丝裹得软乎乎的:“原来‘望天田’也是耕地啊。”

    “肖童来了!” 一道热乎的声音从棚里钻出来,打断了她的思绪。女主人迎了出来,还是那件藏青色外套,肩头绣着枝淡粉梅花,针脚不算细密,却透着家常的温软,花瓣的边缘有些毛糙,该是洗了很多次。她拉着肖童的手,指腹带着刚盛过米汤的暖,还裹着点淡淡的米香,蹭得肖童掌心都热了些:“快进来,外面雨还没停呢!看这裤脚湿的,冻坏了吧?”

    肖童跟着女主人往里走,怀里的电饭煲蹭过棚里的货摊,塑胶提手沾了点袜子上的棉絮,白花花的,像沾了点雪。刚拐过鞋垫架,就看见角落立着个玻璃啤酒瓶,瓶身裹着雨雾的潮气,凉得能攥出细水珠,里面插着三支仿真红梅,花瓣上的银粉被风吹得沾了点灰,倒像真落了层薄霜,在白光里泛着淡淡的亮。

    她指尖无意识碰了下瓶身,潮气立刻沾在指腹,凉得她缩了缩手。这才想起宁德益的妈妈牌布鞋上绣着梅花,针脚细密;女主人外套上是梅花,颜色淡雅;连他衬衫上也是梅花,素素净净。心里嘀咕:“怎么这儿处处是梅花?” 脑子里忽然冒起旧书里的月令,“正月迎春、二月杏,直到腊月才轮到寒梅…… 寒梅斗雪开,是要守着点什么吗?”

    肖童赶紧抱起电饭煲,拍了拍外壳上的雨珠,水珠顺着斑驳的漆痕滑下来,留下浅浅的印子,头发梢的水珠滴在衣领上,凉得她缩了缩脖子:“宁先生好,抱歉啊,打扰各位了……” 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桌角的红皮书上,语气里多了点真诚,“宁先生讲的内容,都是地摊上从没听过的道理,比唠家常还实在,所以我就…… 没忍住多听了会儿。”

    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宁德益,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,领口扣得严实,衬得脖颈格外清晰,袖口卷到小臂,露出结实的手腕,手里捏着根燃了半截的香烟,烟灰悬在半空,长到要坠下来却没弹,仿佛连弹烟灰的动作都透着郑重。衬衫的左胸藏着朵白线绣的梅花,针脚比女主人外套上的疏些,不细看真会以为是布料洗出的纹路,却在暖黄的光里透着淡淡的韧劲儿。

    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,木桌板上的墨点震了震,那是常年放笔墨留下的印子,擦都擦不掉。“你们也都自我介绍下,让肖童认认人。” 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,像田埂上的老樟树,沉默却可靠。

    “我是哥哥李小山!”“我是弟弟李小峰!” 小方桌前的两个青年几乎同时开口,话音撞在一起,像两颗石子掉进水里。李小山赶紧往旁边让了让,耳朵尖有点红,让弟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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