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南音初遇 (第3/3页)
,却比谁都痛。”
他问:“你见过她?”
“见过。”她点头,“她来过这船,与你父亲,共听南音。”
一日,玉佩忽现裂痕。
苏挽云取出母亲留下的“云纹针”,以丝线缝合玉身。
“这针,”她轻声道,“是用南音琴弦与玉屑炼成,专修信物。”
陈昭看着她专注的侧脸,忽然说:“若有一天,玉碎了,你会修我吗?”
她抬眼,眸光如水:“你若碎了,我便以魂补你。”
他心头一热,握住她的手。
两人沉默,唯有江风轻拂,琵琶弦微颤。
杜师傅传来密信:“霍家将于三日后,在‘海龙号’旧址举行‘金盆洗手’仪式,实则欲焚毁沈家账本。若失此机,证据永灭。”
陈昭与苏挽云对视一眼:“该行动了。”
两人立于船头,望月无言。
苏挽云轻拨琵琶,弹起《初遇》。
陈昭低声和唱。
曲终,他忽然说:“若此去不归……”
“你不会不归。”她打断,“因为我会等你。”
“若我死了呢?”
“那我便唱一辈子南音,为你招魂。”
他凝视她,终将她拥入怀中。
“苏挽云,”他低语,“我陈昭,此生非你不可。”
她靠在他肩上,轻声应:“我亦然。”
江面月光如练,映照两人身影,仿佛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。
数日后,江湖传言:
“那夜,海龙号废船燃起大火,却有人听见,火中传来南音,一男一女,共唱《海誓》。火灭后,账本不见,只余一枚玉佩与一柄断弦琵琶,悬于桅杆之上。”
而陈昭与苏挽云,自此并肩而行,踏江湖路,续南音缘。
江湖人说,每逢雨夜,仍可听见维多利亚港传来琵琶声,与一串清越铃音。
那是——南音初遇,亦是重逢。
1941年12月25日,港岛沦陷。日军铁蹄踏破维多利亚城,殖民政府投降,百业凋零。而就在混乱之中,霍家——这个原本只是九龙码头小帮派的家族,却迅速崛起,成为日占时期“华民代表”中的核心势力。
表面看,霍家是“维持秩序”的“良民”,实则,他们是日伪政权最锋利的刀,也是出卖同胞的叛徒。
《航海日志》与走私帝国
陈昭之父陈海,原是沈家商行的账房主管,负责“永昌号”货轮的账目。这艘船名义上运输茶叶、丝绸,实则承担着一项秘密使命——为抗日组织运送药品、电台与情报。
而霍家,正是通过“红头巾”组织,掌控了港口的装卸与稽查权。他们与日军“特高课”勾结,建立了一套“双重账本”系统:
明账:向日军提交的“合法贸易记录”,显示霍家仅为日方运输军需物资。
暗账:藏于《航海日志》夹层中的真实记录,由陈海以密语书写,记载了以下罪行:
1. 毒品走私
霍家以“医药原料”名义,从台湾运入大量吗啡与海洛因,再通过码头苦力、妓院、赌档层层分销,毒害平民。仅1943年一年,便向港岛输入超过三吨鸦片,获利逾百万港币。
2.人口贩卖
霍家协助日军“征召”“劳工”,实则将数千名难民、战俘、妇女儿童,以“劳务输出”之名,运往台湾、满洲、南洋,沦为苦力或“奴隶”。《日志》中记载:“丙字号船,载‘货物’三百七十二,女童八十九,成年女子一百三十五,抵台后交‘樱花会馆’。”
3.文物劫掠
霍家为日军搜刮岭南古董、字画、铜器,藏于“永昌号”底舱,运往东京。其中便包括沈家祖传的南音古谱手抄本与唐代琵琶“云和”——这两件文物,正是苏云娘誓死守护之物。
“红头巾”本是码头工人自发组织的互助团体,头缠红巾,象征血性与团结。可霍镇东却将其改造为日伪政权的特务武装。
身份伪装:红头巾成员以“维持治安”为名,实则监视百姓、抓捕抗日分子、焚烧进步书刊。
暴力镇压:1943年“四·一五事件”中,红头巾配合日军,血洗湾仔工人集会,枪杀三十七人,其中包括云裳班两名乐师。
情报网络:红头巾在茶楼、戏院、码头设立“耳目”,记录可疑言论。云裳班因常唱《海誓》《抗倭曲》等剧,被列为“思想危险团体”。
与特高课的秘密协议
1944年春,霍镇东与特高课课长山本一郎签订《合作备忘录》(原件藏于霍家密室),内容包括:
这份协议,正是云裳班被灭的直接导火索。
1945年3月,日军败象已显,霍家为“自保”,决定提前清除所有可能指证其罪行的“证据”。
目标一:云裳班——掌握《南音秘谱》,内藏霍家罪证密语。
目标二:沈家账本——陈海已将部分账目抄录,准备移交盟军。
目标三:苏云娘——她曾亲见霍镇东与山本密谈,并录下声音(藏于玉箫中)。
于是,那夜的“火灾”,实为精心策划的灭口行动:
1. 纵火:红头巾成员在后台泼洒煤油,点燃布景。
2.封门:三鹰封锁出口,阻止逃生。
3. 灭口:霍镇东亲临现场,枪杀苏云娘,并夺走玉箫——可他不知,箫中录音已由杜承志提前取出,藏于琵琶腹中。
幸存证据:三件信物
《航海日志》:陈海在被追杀前,将关键页撕下,藏于“昭玉”夹层,后交予阿婆九。
玉箫录音:一段蜡筒录音,录有霍镇东亲口承认:“……账本在沈家,玉佩是钥匙,云裳班必须灭。”
南音密语:《海誓》唱词中,暗藏密码。如“玉碎不改光”对应“账本藏于永昌号龙骨”,“铃响不回头”意为“接头人持铃现身”。
沈玉堂假意合作,实则将霍家走私路线绘成密图,交予盟军潜艇。
陈海在最后一次出航中,故意触礁,将“永昌号”沉于海底,带走全部账本原件。
杜承志组织“南音信使”,以唱曲为名,传递情报。每一句南音,都是一道指令。
多年后,陈昭与苏挽云在“阿婆九号”船舱中,摊开泛黄的《航海日志》残页。
“你看,”苏挽云指尖轻点,“这页写着:‘三月十七,霍镇东与山本会于红馆,议定火烧戏院,灭口云裳。’”
陈昭沉默良久,将“昭玉”按在账本上。
玉身微光一闪,仿佛在回应亡魂的控诉。
“他们以为,火能烧尽一切。”他低声说,“可他们忘了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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