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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章 (第3/3页)

涌上谢阿蛮心头。

    如果……李美人并没有把盒子藏在屋内,而是在死前,通过某种方式,将它转移到了屋外?那个墙洞是障眼法,或者只是临时存放点?真正的藏匿地点,是那个不起眼的、屋外墙角的老鼠洞?或者,洞口只是标记,东西埋在了附近地下?

    所以吴嬷嬷掘地三尺也找不到,因为方向错了。

    那么,李美人临死前紧攥的手,指甲缝里的暗红碎屑,会不会就是她在转移或掩埋盒子时,沾染的泥土或盒子上的漆皮、镶嵌物?

    如果是这样,盒子很可能还在静思院内,就在那扇被钉死的房门附近地下!

    这个猜测让谢阿蛮的心跳微微加速。但如何验证?她不可能在吴嬷嬷和赵宫女的眼皮底下,去挖掘那个角落。而且,若盒子真埋在那里,埋得多深?是否做了其他伪装?

    需要工具,需要时机,更需要一个……合理的理由,或者,一个转移视线的靶子。

    她的目光,投向赵宫女那间熄了灯、却隐隐传来辗转反侧声响的小屋。

    赵宫女已经快被恐惧逼疯了。吴嬷嬷的威胁,盒子的失踪,李美人的横死,像三座大山压着她。她就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,轻轻一碰,就可能断裂,或者……反弹出意想不到的方向。

    或许,可以再给她加一点压力,同时,给她指一条看似“明路”的歧途。

    第二天,谢阿蛮开始表现出“异常”。她不再总是蜷在角落,而是经常在院子里游荡,尤其喜欢在那扇钉死的房门附近转悠,对着门板缝隙喃喃自语,有时傻笑,有时又露出害怕的神情。她还捡了根稍长的枯枝,时不时去捅一捅那个墙角的小洞,或者蹲在那里,用树枝在地上胡乱划拉。

    赵宫女起初还喝止几句,后来见吴嬷嬷没再来,胆子稍大了点,更多的是疑惑和隐隐的不安。她观察着谢阿蛮的举动,心头那个可怕的念头再次浮现——阿蛮是不是真的“知道”点什么?她的痴傻,是不是一种伪装?

    这个念头让她既恐惧又兴奋。恐惧的是,如果阿蛮不傻,那自己之前的利用和现在的心思,是否早已被看穿?兴奋的是,如果阿蛮真的知道盒子下落,或许……自己还有机会?

    她开始更加留意谢阿蛮的一举一动,试图从那些痴傻的行为中解读出信息。当谢阿蛮又一次蹲在墙角小洞边,用树枝挖着洞口的积雪和浮土时,赵宫女终于忍不住,走过去蹲在她身边,压低声音问:“阿蛮,你……是不是觉得盒子在那里?”

    谢阿蛮茫然地抬起头,看看她,又看看小洞,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,含糊道:“洞洞……黑……有东西……亮亮?”

    赵宫女心脏狂跳。阿蛮也说“有东西”!难道盒子真的被李美人塞进了这个老鼠洞?或者埋在了下面?

    她看了看那个小洞,又看了看被钉死的房门,以及远处寂静的院门。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她。吴嬷嬷暂时没来,哑巴太监刚送过饭,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打扰。如果……如果她能想办法挖开那里看看……

    可是,没有工具,徒手挖冻土?而且,万一挖出来,怎么藏?吴嬷嬷知道了怎么办?

    她犹豫不决,既渴望找到盒子改变命运,又怕这是陷阱,或者引来杀身之祸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谢阿蛮忽然丢下树枝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朝着院子另一边、堆放破烂杂物和枯枝的角落走去。那里堆着些历年修缮(如果能称得上修缮)时遗落的碎砖头、烂木板,还有一把锈迹斑斑、缺了口的旧铁锹头,没有木柄,被随意丢弃在积雪里。

    谢阿蛮走到那堆杂物前,蹲下身,在碎砖烂木里扒拉了一会儿,然后拖出了那个锈蚀的锹头,笨拙地抱在怀里,又摇摇晃晃地往回走。

    赵宫女看着她怀里的铁锹头,眼睛猛地瞪大了。

    工具……有了。

    阿蛮是在……暗示她?

    不,不可能,阿蛮是个傻子,怎么会暗示?这一定是巧合,或者……是冥冥中的指引?

    赵宫女看着谢阿蛮抱着锹头,又回到墙角小洞边,将锹头往地上一扔,然后继续蹲在那里,对着小洞发呆。那锈蚀的铁片,在雪地里泛着冰冷的光。

    诱惑,如同藤蔓,缠绕住赵宫女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她看看锹头,看看小洞,又看看阿蛮那痴傻的侧脸,脑子里那根名为“理智”的弦,砰然断裂。

    她猛地站起身,冲过去,捡起那个铁锹头。入手沉重冰凉,锈蚀的表面粗糙扎手。她喘着粗气,走到那个墙角小洞旁,蹲下身,双手握住锹头边缘锋利的锈口,开始用力挖掘冻土。

    谢阿蛮往旁边挪了挪,给她让出位置,依旧抱着膝盖,眼神空洞地看着她挖,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游戏。

    赵宫女挖得很吃力。冻土坚硬如铁,锹头又不顺手,几下下去,只刨开一点浮土和雪沫,虎口震得发麻。但她已经顾不上了,心里的狂热驱使着她,一下,又一下,朝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下方,奋力挖掘。

    泥土翻飞,雪沫溅起。寂静的院子里,只有铁锈刮擦冻土的“嚓嚓”声,和赵宫女粗重的喘息。

    谢阿蛮静静地看着,眸底深处,一片冰封的湖面下,暗流无声涌动。

    鱼儿,已经迫不及待地,朝着那看似诱人、却布满荆棘的饵料,张开了嘴。

    而真正的猎手,只需等待,那咬钩瞬间的震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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